《外交》季刊
大变局中的中国外交：使命与担当
乐玉成 中国外交部副部长
北京 2019年7月8日
很高兴再次出席世界和平论坛，与各位新老朋友相聚一堂。本届世界和平论坛的主题是“稳定国际秩序：共担、共治、共享”。我依然清晰记得，去年，也是在这里，我们纵论天下大势和中国外交，大家对形势最突出的感受是“三不”：不确定、不稳定、不可预测。遗憾的是，一年过去了，国际局势依然乱变交织、阴云密布，各种不稳定不确定因素还在蔓延，世界仍面临着何去何从的艰难选择。
人类对于未来的选择，总是基于对过去的理解。回首100年前，一战的硝烟刚刚散去就建立了以国际联盟为支柱的凡尔赛体系，以期“开辟永久和平”。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仅仅2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凡尔赛体系未能有效制止战争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有关国家唯本国利益至上，甚至相互以邻为壑，竞相转嫁危机。国联形同虚设，多边协调失效。教训极其深刻。
今天，世界又一次面临乱变交织的危机和挑战。我们该如何应对？上世纪凡尔赛体系失败的教训殷鉴不远。我们不能再重蹈历史的覆辙，不能再上演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老剧本。更何况我们已经生活在各国相互依存不断加深的全球化时代，人类已经形成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如果把世界多年形成的网络化联系和产业链协同当作威胁的武器，国家间大搞关税战、贸易战，甚至金融战、科技战，那就是开历史的倒车，后果极其危险。我们切不可因一时的短视而犯下不可挽回的历史性错误，将人类带入灾难的深渊。
事实上，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多边主义日益成为国际社会的广泛共识。刚刚结束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大阪峰会又一次发出了支持多边主义的主流声音。如何践行多边主义？我认为，首先要有制度保障。没有制度也就没有秩序。要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体系，维护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现行的国际秩序虽然不尽完美，需要改革完善，但不能全盘推翻、各行其是、为所欲为，那样将会天下大乱。其次要有合作精神。全球性问题需要全球性合作应对，没有哪个大力士能够包打天下。必须同舟共济、共同划桨，才能乘风破浪到达彼岸。三是要有共赢意识。国际社会就是一个大家庭，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零和博弈、赢者通吃行不通，追求利益最大化和本国利益至上的结果只能是冲突和战争。
多边主义与习近平主席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内涵一致、理念相通，符合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有利于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实践已经并将进一步证明，践行多边主义是人间正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大势所趋。
中国讲究知行合一。中国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过去一年，尽管自身遇到一系列难题和挑战，但中国外交致力于同各国加强互利合作的承诺没有变，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使命担当没有变，而且更有作为，更有实效。
我们坚定捍卫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面对逆全球化思潮上升、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蔓延的严峻挑战，习近平主席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等场合，铿锵有力发出了中国坚定捍卫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的时代强音，主动引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方向。积极推动合作共赢的经济全球化，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携手各方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气候变化《巴黎协定》，谋求各国共同发展与繁荣。
我们致力于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践行开放、绿色、廉洁理念，努力实现高标准、惠民生、可持续目标。最近世界银行发布“‘一带一路’经济学”报告，认为“一带一路”交通项目全部完成后，沿线国家交通时间将减少12%，贸易增长2.8-9.7%，实际收入增长1.2－3.4%，760万人将摆脱极端贫困。这表明，“一带一路”有效促进了有关国家和地区经济增长、民生改善、基础设施联通，甚至改变了很多普通人的命运。在马拉维北部的齐姆科贝尔村，近一个世纪以来，村民们一直是头顶水桶到一公里外的水源打水。是中国工人来到该村修建起崭新的水井。在地下水涌出井口的那一刻，村民们激动地说“我们再也不用光着脚走山路了。”中国援建的马拉维600眼水井项目为当地6个地区15万人提供了清洁的饮用水。
我们开启中俄关系新时代。今年6月初，在中俄建交70周年的历史节点，习近平主席访问俄罗斯，实现两国元首6年来近30次会晤。此访为中俄关系确立新定位、实现新拓展、树立新目标。中俄宣布发展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持续推进战略性大项目，扩大科技创新合作深度和广度，推动双边贸易额向2000亿美元迈进。中俄关系处于历史最好时期，政治互信和战略协作达到前所未有新高度。
我们与欧洲合力应对全球性挑战。习近平主席将欧洲作为今年出访的首站，中法德欧领导人同台聚首，就全球治理、多边主义、自由贸易等问题达成广泛共识，一致同意加强在联合国框架内的协调合作，充分发挥二十国集团等多边机制的建设性作用，在推动政治解决国际争端、应对气候变化、促进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积极担当有为。中欧领导人向世界发出了加强互信、深化合作、合力应对全球挑战的有力信号。
我们着力构建周边命运共同体。中国同日本、印度关系获得双提升。习近平主席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大阪峰会期间同安倍晋三首相举行会晤，达成推动两国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十点共识。安倍晋三首相邀请习近平主席明年春天对日本进行国事访问。中印领导人年内将举行非正式会晤，擘画中印关系新蓝图。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进入成熟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驶入快车道，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进程加快推进。上海合作组织影响持续扩大，成为团结互信、安危共担、互利共赢、包容互鉴的地区合作机制典范。
我们推动南南合作迈上新台阶。在去年9月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中非双方50多位领导人共聚一堂，共商中非合作大计，共度“中非友好黄金周”。峰会成果正在积极落实并呈现出“早见效、高标准、惠民生”的可喜态势。我们用铁一般的事实向世界证明，中非友谊牢不可破。依托77国集团加中国、金砖国家等重要的南南合作平台，中国同阿拉伯、拉美、南太等各地区发展中国家的友好合作不断获得新动力。
我们积极促进政治解决热点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国家主席对朝鲜进行国事访问，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最高领导人首次访朝，有力巩固和传承了中朝传统友谊，也为推动半岛问题政治解决进程、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发挥了重要而独特的作用。我们坚定站在国际法和国际道义一边，坚定维护伊朗核全面协议，维护中东地区和平与稳定。我们还积极劝和促谈，推动缅北、阿富汗、叙利亚、巴以等问题政治解决进程。
过去一年，中国一直坚定地与世界并肩前行，一直执着地与各国同心协力，直面变革与动荡的考验，培育和平与增长的力量，尤其是元首外交发挥了不可替代的战略引领作用。刚刚过去的6月，习近平主席前所未有地接连四次出访，出席双、多边峰会等各类活动上百场，为世界和平而奔波，为全球治理而操劳，以实际行动坚守中国外交的初心与使命，展现中国的大国责任与担当。
今年是中美建交40周年。40年中美关系的发展变化超过了当年任何最大胆的预测，不仅给两国带来巨大利益，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世界。40年中美关系发展历程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就是中美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合作比摩擦好，对话比对抗好。当前中美关系正处于建交以来最复杂敏感的时期，中美关系未来走向攸关两国和世界的前途命运。正如习近平主席所指出的，我们有一千个理由把中美关系搞好，没有一条理由把它搞坏。借此机会我想指出：
第一，美国当前面临的问题，不是中国之过。9•11事件后，美国发动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深陷中东乱局，耗资数万亿美元，导致战略透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暴露了美国经济社会深层次矛盾，经济失衡、贫富分化、基础设施老化等问题都各有其因，但都不是中国造成的，不能把中国当替罪羊。
第二，以加税、脱钩相威胁，不是解决问题的“药方”。中方一直诚心诚意同美方进行经贸谈判，管控分歧，但谈判应该是平等的，结果应是平衡的、互利的，体现相互尊重、互谅互让，照顾各自合理关切。在涉及中国主权和尊严的问题上，中国必须维护自己的核心利益。中国决不会接受一个限制自身发展、阻挡中华民族复兴的屈辱协议。中方维护自身正当合法利益的决心和意志是坚定的。极限施压也好，冷战威胁也罢，都吓不倒我们。
第三，把中国当敌人，不是理性之举。中美经贸摩擦的背后，是一个如何从战略上认识对方的问题。中美两国作为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经济体，利益高度交融，合作领域广阔，应该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把中国视为敌人是十分愚蠢的，后果也将是灾难性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两个历史进程完全可以并行不悖，中美完全可以相互成就，共同“伟大”。
日前，习近平主席与特朗普总统在大阪举行成功会晤，两国元首就事关中美关系发展的根本性问题交换了意见，为下阶段两国关系发展定向把舵。双方同意继续推进以协调、合作、稳定为基调的中美关系，并宣布重启经贸磋商。这些重要共识向国际社会发出了积极和正面信号，也受到各方的欢迎和支持。我们要按照两国元首确定的原则共识，牢牢把握双边关系发展的正确方向，在相互尊重、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加强战略沟通，增进相互了解，拓展各领域合作，妥善管控分歧，推动中美关系行稳致远，造福两国和世界。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70年砥砺奋进，70年风雨兼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创造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中国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4亿多人跨入中等收入行列，近8亿人脱贫。到2020年年底要实现现有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中国从此将告别绝对贫困，这是人类发展和减贫史上的伟大奇迹。明年，我们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正逐渐变成现实。
中国的发展对世界是机遇和贡献，绝不是什么挑战和威胁。习近平主席已多次向世界庄严承诺，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只会越开越大。日前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大阪峰会上，习近平主席又宣布了一系列对外开放新举措。相信世界将见证，中国不会构筑任何高墙，也不会和任何国家脱钩。相反，中国的关税水平会更低，负面清单更短，市场准入更便利，市场规则更透明。一个更加开放的中国，将同世界形成更加积极的互动，也将给世界创造更多机遇，作出更大贡献。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站在21世纪第三个十年的历史关口，面对激流险滩和狂风骤雨，中国这艘巨轮将继续乘风破浪、坚定笃行，为世界大变局注入更多稳定性、为国际秩序变革贡献更强正能量、为全球发展提供更大新动力。
